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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5 章 劈灵[3/3页]
行雪都不知道。
那缕替他去看萧复暄的春风,在他对小童子说“好”时,散在了仙都的夜幕里。
而他本人还站在封禁地的火里。
烈火烧了不知多久,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灼痛,他只觉得冷。浑身发冷……
他被笼罩在神木巨的阴影里,眸光落在地上空茫的某一点,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起来,越攥越紧,攥得生疼。
他嘴唇微微动了动,极轻的声音重复了一句:“半月前……”
半月前……
半月前,他也接过一道天诏,处理完『乱』线回来后也是周身冷痛不。只是不如这次厉害。
当时小童子问他:“人疼么?”
他摆摆手满不在意地道:“一会儿就能自愈。”
果不其然,他只静坐了不到一个时辰,恢复如初。
这就是灵王的自愈。
这就是……他安慰小童子时常说的“灵王的福祉”。
他拿这个福祉安慰过那两个小东西,也安慰过自己,不知在多少个『迷』茫的日夜,他感受着自愈时温柔的暖意,对自己说:看,叫一声“灵王”,还是有些福报的,不仅仅是负累而。
到头来……
就连那“福祉”都不是灵王天生自有的。
他的福报从来不是因为他所做的那些事,只是因为世间有一个萧复暄。
他这所谓的“自愈”自最初有,那时候他和萧复暄甚至还不相识。所以这绝不是萧复暄有意动下的手脚,这是天生的牵连……
乌行雪看着自己的手,闭上眼睛,闭合了五感,试着让那自愈力再动一下。
他感受到那股暖流从血脉深处流淌而出时,恍然睁眼。他转身看向神木……
意料中,他看到白玉精顺着神木树根蜿蜒而上,将整个树根包裹住,就像是一种供养。
他和萧复暄间的这种供养牵系恐怕就是来源于此。
那一刻,他脑中闪过曾经听过的许多传言。
凡人嬉着说,世上有一种双生花,两朵生在一枝上。这朵盛开,那朵有了枯相。
凡人还说,这种牵连万中一,也算是一种莫的缘分。
很久以前,他第一次从神木化身为人时,第一次用白玉雕着人像时,第一次在仙都碰见萧复暄时,他也曾是这样想的:这是世间万中一的缘分。
冥冥中,他合该碰到这样一个人,此生与牵连至深。
可如今他却不这样觉得了……
这万中一的事在他看来是缘分,于萧复暄而言,却是说一句“孽缘”都不过分。
他凭何至此?
他一世挡了天雷死在树下,一世做了神仙却还供养灵王。
他凭什么?
他凭什么!
乌行雪眼眸泛红,弯腰用手指轻碰了一下枝干上包裹的白玉精,温暖如同萧复暄的温。
他轻声说:“我送了那些灵魄一个解脱,也该送你一个啊。”
不止送你,还应该送这世间许多人一个解脱。
仙都有灵王一日,世间『乱』线纠缠一日。
世上有神木一天,贪心人永尽处。
他于火中抬了一下手,一柄镂着银丝的长剑于天际直贯下来,横通封禁地,直落入他手中。
他指腹『摸』着那白玉精所化的剑刃,剑刃上有与萧复暄灵魄一样的气息。
他嗅着那股浅淡的气息,低声说:“最后一次。”
我再借你最后一次力。
因为……
因为可能有点疼。
这个念头落下的那一刻,灵王的长剑如惊鸿飞影,凌冽彻寒的剑气自天而下,顺着神木如云如雾的华盖直劈下来。
分劈灵魄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楚,他在那一刻领悟得透彻至极。
世间任何人在极致痛苦的时候,都会挣扎一番,那是一种本能作祟。但他却在神木震颤时,咽下口里的血味,压着剑柄又用了一分力。
他闭着眼,在同知同觉中感到灵魄分隔两边,一边是神木的枯相,一边是神木的荣相。
枯荣分割,灵魄撕裂。那棵参天巨树身上的灿烂银光随着剑刃向下褪去。
褪到底端,再仙光。
与它一褪去的,还有乌行雪身上的仙气。
那一刻,他内仙元尽碎。
原本隐隐冒头的邪魔气占了上风,瞬间逸散开来,浓郁得如同端浩海。
他看不到那道天了,但他可以在心里说。
你这世间有神木长存,那我就劈了这神木。
你『乱』线尽头守着一个灵王,我让这世间再灵王。
不是善恶依存么?
人间多了一个魔头,你拿什么来挡?
他在剧痛的尽头再不能支,跪坐在神木残影面前。他就在那抹白玉精里,袍摆铺散一地。血顺着各『穴』渗出来,很快染得衣袍殷红一片。
他在昏沉中咽下了血味,在意识急剧流失似的嗡鸣声中生出错觉,恍然听到萧复暄的声音,也或许是当年树下的少年将军留下的残音。
对方叫了他一声“乌行雪”。
他们平日爱说玩,总是“天宿人”长,“灵王人”短。只有最亲昵的时候,才会叫名字。
乌行雪眨掉眼睫上的血珠,扯了一下嘴角。
他想说萧复暄,我可能……很久都见不到你了。
也不知道,还有没有机会再听你叫一声“乌行雪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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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5 章 劈灵[3/3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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