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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3 章 法利赛之蛇(十九)[1/3页]

  厄喀德纳拎着那个小玩意儿,似乎在上下打量,赞西佩则欣喜地弯起眼睛,不难看出,她正为魔神的接纳,感到受宠若惊。

  谢凝盯住厄喀德纳,他不能从变化的口型,还有零碎依稀的话语中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,他只能眨也不眨地看着地宫主人的一举一动。

  蛇魔潜伏在黑暗里,一双金眼,把石雕瞥了又瞥。最后,他吐出蛇信,将赞西佩的作品抓进了掌心。

  谢凝站直身体,慢慢地松开扶住墙壁的手。他长时间不挪动,五根指头都在上面贴出了潮湿的水印,缩手时,发出极微弱的拉扯声。

  他看了一会,仍然只字不言,转身走了。

  灯火的红光灼烧着地宫的幽暗,跳跃的阴影中,谢凝走得快而安静。他本来就轻瘦,又一味沉默地不说话,这一路上,谁也没发现他一闪而过的身影。

  他挨着墙,静静地走了很长时间,才回到他与厄喀德纳的寝殿,接着,他脚步不停,再来到内室,蛇魔安置神镜的地方。

  谢凝左右看了看,他捋顺衣袍,坐在地上,再随手抓起一把金币,往镜面上掷了一个。

  金币与镜面交错的声音清灵悦耳,它弹跳几下,就叮叮咚咚地滚下去了。没有厄喀德纳的神力,镜子才不响应谢凝的付费要求,仍以纯然的黑寂面对他。

  谢凝耸耸肩,面无表情地洒光了手里的金子。

 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。

  “……我不知道要说什么。”谢凝清清嗓子,朝空无一人的黑暗自言自语,“我和他的关系……嗯,我和他,本来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
  是的,这才是他没力气往前走的主要原因。

  他跟厄喀德纳瞧着亲密无间,可实际上,他们俩的关系异常脆弱。因为惧怕注定要来的分离,他没有给厄喀德纳任何承诺,除了“祭司”的名头,厄喀德纳同样没有对他的身份下过什么定义。

  或许在这里,祭司就是要专心侍奉神的?不管怎么说,他们两个在感情方面,各自怀着心照不宣的念头,每一天都像没有明日一样过。

  厄喀德纳对他说过许多次爱,但谢凝一次也不曾回应过他。在内心深处,他是相信“言有灵”论的,说出口的话语就像一个咒,分别束缚着说话和听话的人,倘若他回应了厄喀德纳的爱语,纠缠一生的绳索就会从命运中浮现,牢牢地栓成一个不见开端、不见终点的圆圈,栓住他与魔神的小指尖。

  正因为这样,谢凝才有这样的自知之明——他没有走上去,阻挠厄喀德纳接受他人供奉的资格。

  还是说,这样可能会更好?

  他早晚要走,在希望断绝之前,他发誓自己会想方设法,用尽一切手段回家,他是不能做出承诺的人。也许,就这样把承诺转移到赞西佩身上……⑦④尒説

  ……不行、不行!我做不到。

  谢凝紧紧闭上眼睛,他的心又苦又酸,嫉妒的滋味四处横流。他不愿承认,但是,当厄喀德纳接过雕像的那一刻,除了因爱而起的自私之外,他还幻视了太多个屈居人后的时刻。

  落榜、淘汰、第二名,“你很好,但你不是最好的,所以我们不能选择你”“你不错,只是这个人比你更优秀”……

  第一名有没有那么重要?谢凝自己是知道的,第一名其实没那么重要,能当第二名、第三名,就是很厉害的成绩了。

  可实际上呢?因为他不被家庭知晓的性向,以及被家人下意识认定为“不堪造就”的专业,他始终抱着一种赎罪的想法,在心里暗暗地较着劲:他已经透支了家人的期待,如果不能做出一番叫人惊讶艳羡的成绩,那他的欠款,是没有任何用途可以偿还的。

  厄喀德纳时常惊讶于他的焦灼,赞西佩亦为谢凝的执着而迷惑,可是,谢凝不能告诉他们详细的缘由。

  ——他二流的才华使他生出不甘的野心,他先天的性向和出身环境,又驱赶着他追逐名望,足以回报家庭的名望。因此,他的痛苦无懈可击,来自内部与外部的同时驱策。

  单就作品上说,赞西佩会比他更好,可谢凝一想到自己的位置会被他人所取代——不管是感情的位置,还是专业的位置——他就煎熬不已、舌头发苦,犹如浸透了胆汁。

  我做不到。

  他呆呆地想,我喜欢、不,我爱厄喀德纳,也许人类的爱浅薄又脆弱,我又怎么能把他白白地交给别人?

  我看到他傻乎乎的表情,看他用能捏碎钢铁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为我剥出石榴,看他露出微笑,因为我轻轻摸着他光滑的蛇鳞,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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