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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9 章 第 69 章[2/3页]
泪不住的流。
时隔一年,母女俩人再见,各种情绪在彼此心里翻涌。
陶氏看向她的女儿。她的骨肉至亲,再熟悉不过的人,如今却好似隔了层纱,眉宇间的清淡疏远,无不在昭示着,母女之间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温情。
林苑也看向她的母亲。她觉得她应该是酸涩的,委屈的,应该是泪流满面的。可她的两目始终却是空洞的,便是过堂风吹过,也刮不下半滴泪来。
或许是她的泪早就流干了。
流干在了那年的家破人亡中,那年的生离死别中,在与家族的遗弃中,在与晋滁的博弈中,还有在那一次次被打压的磋磨中。
如今至亲相见,她心底除了掠过淡淡的苦味,竟再品不出还有什么感受。
她的目光从屋里其他几位亲人的面上慢慢掠过。
几位哥哥神色复杂,几位嫂嫂面色各异。
他们的想法她大概猜得几分,可再兴不起任何深究的念头。
“扶太太过来跟我说会话吧。”
对着周妈缓声说过这句,她转了身去,慢慢走进了里屋。
陶氏由周妈搀扶过去,而后周妈躬身退出来,仔细阖上了屋门。
田喜在外间招呼着其他人:“坐啊,来三爷还有其他爷,以及几位奶奶们,都快快请坐。来啊,给几位主子上茶。”
被单独点明的林三爷打了个哆嗦。
在田喜皮笑肉不笑的神色里,几个人如坐针毡。
屋里,陶氏与林苑相对无言。
陶氏难掩伤感的看她,几次想要开口,可满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“榻上凉,你……你身子弱,莫要久坐。”
最终陶氏是打破了屋里的沉默,艰涩的道了句。
林苑落了眸光,细白的手指抚着那有些年头的编藤榻,半晌方道:“有毡子垫着,不碍事的。再说,也坐不上几回了。”
“苑姐儿……”
“太太不必多说,我都懂的。”
她抬了眸来,清素的眉眼平静无波:“当时我那般情况,家里已经尽力了,太子从中作梗,你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来。”
陶氏慌得忙往房门处看了眼,压低声音急道:“慎言。”
“无碍,田公公知道分寸,他不会窥听的。”
林苑拢了下身上的斗篷,平声道:“所以太太不必觉得自责,我也未尝对你们有过责怪怨恨之意。反而觉得,府上不掺和进我的事里,其实是件好事。”
“我落魄未必是件祸事,辉煌其实也未必是件好事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陶氏身上。作为一个母亲,其实陶氏心中又如何不煎熬。短短一年里,陶氏的头发竟白了半数,老了不下十岁。与她说话的这会功夫,胸闷气短,抚胸咳了不下三回。
“太太放宽心,好好养着病,其他的莫再多想。”
林苑缓缓别过脸去,目光姻静的望着屋里摆件零落的博古架。
“等过几日我打这离开后,日后应不会再回府了。太太不必多挂念,更不必打听我信或其他,只将我当做一门疏远的亲戚就罢。”
这话就意味着,他们之间日后不必再走动了。
陶氏心里一恸,忍不住就闷咳起来。
隔着眸底强忍的泪光望向对面,只见那拢着绣金线大红斗篷的人安静的坐那,清素空灵,饶是衣裳浓艳的颜色也没能让她素白的面庞多几分色彩来。
陶氏看着她,莫名有种感觉,总觉得好似见了深秋时节枝梢上的最后一朵花。那般的季节,开败的花,像是正在走向凋零。
从前的苑姐儿也总是安安静静的,可那柔静的眸中却是蕴含生机;可再看如今的她,仿佛死水般的空洞,让人望了心惊。
陶氏一慌,忍不住就去握她的手,可待握在手里,方觉那细手竟比她的手还瘦,还凉。
“怎么这般瘦了……”
她哽咽着就要慌忙去摸林苑的胳膊,可未及触到,林苑已抽回了手去。
“养养就回来了。”
轻描淡写的话愈发让陶氏悲痛难当。
她想问太子是不是给她受了磋磨,可这般大逆不道的话,她如何敢问出口来。
只能劝她旁的话:“你要多看开些……瑞哥没了,娘知道你痛,想当初你那五哥没了时,我又何尝不是痛不欲生?正因如此,才生生熬坏了身子。”
“苑姐儿,可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啊。能走出来的,多看看往后,日子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林苑脑中勾勒着她的将来,是他们母子重逢的画面。每到夜深人静时,也只有想想这般温馨的场景,才会让她继续鼓足勇气过好第二天的日子。
有时候她也在想,幸亏瑞哥活着逃脱了那场战乱,才让如今的她还能向往些美好的日子。如果瑞哥在那场战乱中没了……或许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,就剩复仇了。看开些,又如何能看得开?
陶氏见她面色似有些许神采,遂又试探的劝说道:“如今太子又力排众议,坚持给你名分,想来他是真心待你的。你也莫再去提从前,要知男人最忌讳这些,不妨多顺着些,日后要怀上个龙子皇孙的,也就苦尽甘来了……”
林苑的面色又重新回归了平静无波。
陶氏就忙不再说了。
不知母女二人又静默的相对坐了多久,林苑轻声道了句:“太太,日后,莫再过来了。”
陶氏强忍的泪终是落了下来。
待陶氏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时,林苑站起身来,对她道了句珍重。
陶氏由周妈扶着,摇摇欲坠的离开。
林苑望着那晃动的门帘许久。目光飘远,恍惚,好似穿越了时空,看见了她来到这个世上见到陶氏的第一眼时候的场景,而后随着时间缓缓流淌,与陶氏相处的一幕幕打眼前划过,直至此刻她悲痛含泪,摇摇欲坠离开的场景结束。
入夜后,田喜见屋内的灯熄了,便招来人嘱咐了番,令其去太子那传信。
晋滁这夜心情不佳的在房里踱步半宿。
一来着实为长平侯府的怠慢而恼火,二来是她对长平侯府的的态度,让他心底生出些隐约的不安来。
她对娘家做出绝交之意,纵是有部分原因是她娘家绝情在前,可他总觉得似还有旁的深意。
翌日,正好赶上官员休沐。
天刚蒙蒙亮,晋滁就让下人去长平侯府下了拜帖。
辰时刚到,他就让人备了马车,往长平侯府而去。
林侯爷早早的带着阖府老小在府外跪迎。
晋滁抬了窗牖,掀眸往马车外淡淡一扫,只不冷不热的让他们起身,而后又将那窗牖阖上。
府上内外的大门尽数敞开,引太子马车进府。
林侯爷骑马亲自在前引路,恭敬的将马车引到了待客的花厅处。
“臣拜见殿下,恭请殿下安。”
晋滁下了马车,目光在那俯首叩地的林侯爷身上扫过,而后冷声道:“孤躬安,起吧。”
太子落他身上的凌厉威压,林侯爷又如何能感受不到。
他自知是为何,却也只当未知,硬着头皮起身,伸手向着花厅方向,恭谨道:“请殿下移步。”
晋滁掸了掸袖,抬步入内。
那挺括的背影都散发着来者不善的意味。
林侯爷深吸口气咬咬牙跟上,同时迅速以目示意几个儿子莫要乱说话,而后又让他们一并入厅。
晋滁撩袍坐下。刚一落座,就掀眸望向那林侯爷,径直问:“听说林侯爷昨个病了?”
林侯爷身体还未落到椅面上,就忙又起身回道:“劳殿下挂念,昨个臣旧疾发作,确是起不了身。昨夜吃过药后发了汗倒是好些了,否则今个,怕要怠慢了殿下。”
闻言,晋滁似真信了,峻冷的面上转而浮现关切之色:“旧疾不得马虎,小心成了顽疾。林侯爷平日需得当心方是。”
林侯爷连声应是,感激谢过太子关心。
“你身体不适,莫要久站,快落座吧。”
林侯爷再次谢过。
待见对面人落了座,晋滁方又道:“听说林侯爷病了,孤心甚忧,特意从库里挑了些补品过来。”
说着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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