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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七零章 船要烧,弩要夺,局势间不容发[1/3页]

  月上眉梢,长夜漫漫。

  客栈的一处雅间,温黄的油灯下,诸葛瑾正在写信,他越写越急,最后用笔时,特地加重了手劲儿。

  待得写完,他展开看了一遍,旋即迅速的将信交给等候在此的仆从。

  特地嘱咐。

  “此信笺务必即刻传入吴侯手中,干系重大!”

  “唯!”信使不敢怠慢迅速的收好了信,当即就退出了房间。

  倒是门外的诸葛恪将这一幕悉数尽收眼底。

  待得信使走后,他迈入父亲的房间,“父亲,是写给吴侯的吧?”

  诸葛瑾知道瞒不过这个聪慧的儿子,点了点头。

  “这对于东吴,是个破局的机会!我没理由放过这個机会。”

  “是啊!”诸葛恪附和道:“关四公子如此欺压良善,吴侯尽起荆州资源,推波助澜,结果只会有两个,要么关羽威望尽失,民怨四起,要么…此前保全长沙的功勋关麟,将受到其父的重重惩罚,无论是哪一点,都对东吴大有裨益。”

  诸葛瑾并不意外儿子能如此通透。

  他只是抬起眼眸,深深的望向诸葛恪。

  “我倒是好奇,你会怎么做?”

  诸葛瑾用的是“我”、“你”这样生涩,且富有距离感的辞藻。

  而非此前的:“父”、“子”!

  “我打算去见关麟。”诸葛恪恭恭敬敬的朝诸葛瑾一拱手,“父亲教导的是,人一旦确定了立场,就不该朝秦暮楚,两面三刀,既孩儿终将是二叔的儿子,那此番…关四公子如此胡闹,孩儿就不能坐视不理!孩儿必须阻止他。”

  这一番话,让诸葛瑾不由得吃了一惊。

  可很快,这一抹惊诧就被更大的欣慰所取代。

  诸葛瑾惊的是,儿子竟会选择去见这关麟,去说服他,阻止他,去真真切切的用行动,站在蜀汉的一边。

  喜的是,儿子终于迈出了这一步。

  那么…他未来的路,就彻底宽敞了起来。

  当然,这也预示着…他们父子的羁绊将被彻底剪断。

  呵呵…

  苦笑一阵,诸葛瑾皱起眉头,感慨道:“不曾想,于这长沙郡中,我却是要与你博弈一番。”

  言及此处,诸葛瑾问诸葛恪,“吾儿觉得,你能劝的了那关麟么?”

  诸葛恪语气笃定,“孩儿要么不出马,要么就一定会劝的了这关麟,让他悬崖勒马!保全关公的威严,也保全这荆州的人心。”

  “好!”诸葛瑾心情像是有些激奋,但情绪没有那么外露,只沉着。

  他的语气还算比较平稳。

  “那我就遥祝恪儿你,立下这赴蜀后的第一功!让你父亲刮目相看。”

  这里的“你父亲”指代的已经不是他诸葛瑾,而是诸葛亮。

  话说到这里,他似有些不忍明言般停顿了下来,但诸葛恪已经很清楚父亲的决议。

  诸葛恪最后拱手,“孩儿也希望父亲不要留手,全力以赴!”

  这番话脱口,诸葛恪退出了此间屋舍。

  可临关门时,他悲痛的看到那颓然瘫倒在榻上的父亲,父亲的眼眶处,那泪珠终于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夺眶而出。

  诸葛恪抿着唇,他转身毅然决然的去了。

  他知道,这一去后,诸葛瑾再不是他的父亲,他也再不是诸葛瑾的儿子。

  这一切的羁绊,终在这个夜晚悉数切断。

  暗夜如磐,诸葛恪对着诸葛瑾的屋子处叩了首,一连三叩。

  他轻吟。

  “——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。抚我畜我,长我育我,”hTTps://WWw.xs74w.com

  “——顾我复我,出入腹我。欲报之德。昊天罔极!”

  言及此处,他决然的站起身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  月上柳梢头,一时间,他茫然不知所措,不知道该去何方?

  但他知道…

  伯父诸葛瑾所在的地方,已经不能称之为“家”!

  ——别了,父亲!

  ——再会,大伯!

  …

  …

  翌日一早,关麟罕见的没有睡到日上三竿。

  张星彩照例在院落中练着枪法,一副巾帼女将的既视感。

  张飞在西牢狱憋久了,也饶有兴致的出来遛个弯儿。

  看到关麟,本想去聊两句,却见得他今日有些心不在焉,眼睛是瞅着张星彩练枪,可双目却是空洞无神。

  “咋啦?没睡醒啊?”张飞当先问道。

  “噢…”关麟这才将思绪从九霄云外收回,他好奇的问张飞,“张三叔?如果是你,带兵驻扎在江夏敌军的军寨附近,突然有人告诉你…后方的战船就要被烧了,你会信么?”

  “那俺得看消息的来源了…”张飞一本正经的回答,“若是消息来源可靠,俺自然会信,可若是…比如是你这小子,空口无凭,随口一句,俺才不信呢!”

  这…

  张飞的话无疑让关麟的心情更添得了一片阴霾。

  倒不是特别担心老爹…

  关麟担心的是那两百多艘船!

  张飞却是定定的看着关麟,“你问这干嘛?当务之急,你不该问那两个小子背下来几卷书嘛!”

  “背书不是目的。”关麟沉吟道:“得让他们去悟…得能从这些方剂、医理的脉络中…感悟出点儿什么,否则…就是全背出来了也是枉然。”

  这个…

  张飞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好像这俩小子,昨夜还真有些顿悟,正打算开口。

  却见糜阳匆匆赶来。

  看到张飞也在,连忙行礼,“见过四公子,见过张三爷。”

  关麟摆摆手,“何事?”

  糜阳说,“外面,有个奇怪的人,从昨夜就守在驿馆的门前,说是求见公子!”

  “奇怪的人?”关麟愣了一下,目带询问的看着糜阳。

  “这人年龄也不大,十四、五岁,样子虽胖,却是颇为激灵。守卫的部曲让他递上名帖,他却没有名帖,只说…就是苦等也要把四公子等出来。部曲们还以为他是讨饭的,就拿出一些饭食给他,可他吃了饭食,却依旧不走,还说这样更好,省的去吃饭时,错过了四公子。”

  嘿…

  关麟听得目瞪口呆。

  关麟尤记得,黄承彦当初就是为了讨鞋,每天守在关府门前,逢人就说关四公子把他的鞋弄丢了。

  无可奈何,关麟只能出面去解决这问题。

  敢情,这回是个“青春版”的黄承彦哪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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