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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〇九四章 生与死的判决(七)[3/3页]

  定下计划又数度更改的“武林盟主”龙傲天再度改变了他的打算,他口中的“屎宝宝”,也不知指的是时宝丰还是时维扬,但似乎并不重要了。

  他的脸上,已经积累起浓重的怒意来。

  雨已经停了,这一刻,他们坐在潮湿而残破的河堤边,不远处的桥洞下,瘸子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。

  ……

  “欲成大事,讲究的是雷厉风行。”

  城市的中心处,时维扬与吴琛南在茶楼上泡好了茶水,他们看着街道另一边店铺内的动静,正在闲聊。

  这边已经靠近了比武大会所在的场地,街道之上人头攒动,两边的酒楼茶肆都颇为热闹。时维扬对于比武大会的些许喧嚣已经不在乎了,他与吴琛南观察着的店铺当中,一场规模不算大的“英雄小会”正在进行——此次过来的严家二爷“追风剑”严铁和,参与其中,正在结交各路豪杰。

  靠近窗边的位置,一名手持长剑、面带伤疤的高瘦男子回头看了看,他能够看见街道对面时维扬对他的示意。而更令他在意的,是在侧面稍远一些一处酒楼窗户上挂出的金勇笙的暗号——他是宝丰号早前安排好的暗子,当的是双面谍,日子过得还算滋润,有金勇笙的这个命令,代表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。

  叹了口气,他提着剑,站了起来,走向前方。

  “严二爷,诸位英雄当面,有礼了。”他大声地打过了招呼,“……今日英雄聚首,堪为盛事,肖某看诸位聊得这么开心,原也不欲扫兴,怎奈胸有块垒,实在不吐不快啊……严二爷,我听说你严家堡此次入城,有些事情,实在做得,不是很地道……”hTTps://WWw.xs74w.com

  他持剑往前,每前行一步,话语中的内劲便增加一分。

  街道对面,时维扬与吴琛南随后也听到了那边传来的说话和响动声。

  “……开始了。”

  吴琛南笑道。

  ……

  城北。

  时宝丰带着几名手下走进宽敞的厅堂时,许昭南与周商已经到了,两人坐在相邻的椅子上,也不知是在聊些什么,见到时宝丰,倒是停止了交谈,起身迎接。

  许昭南身材颇高,满脸笑容,周商是个矮子,脸上没什么好气色,只是冷着脸拱手,做到了礼数。三人落座,只听得许昭南笑道:“听说,时老板昨天着人砸了农贤赵敬慈的场子,如此不给何先生面子?果然是……好样的。”

  “许公不要乱说。”时宝丰笑道,“犬子无状,行事鲁莽,方才惹下这等祸事,时某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哪里敢捋公平王的虎须,一会儿是要与何先生请罪的……”

  他微微顿了顿:“不过此事说起来,也是错有错着,抓住的几个人,现在已经确定是‘读书会’那边的野心家,穷凶极恶,很是可恶,他们招了自己的来历之后,还心存妄想胡乱攀扯,说‘读书会’背后就是何先生指使的,他们便是何先生的御林军……这是要乱我公平党根基的丑恶之言,一会儿,如何处理这几个人,还得交由何先生定夺。”

  旁边的周商冷冷笑了笑:“时老板就不担心,他们说的是真话?”

  “何先生已经是公平王了,何苦造自己的反啊。”时宝丰手一挥,在茶几上敲了敲,“我确信!何先生待会,就会给我们大家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!”

  他手指敲打,一字一顿,房间里倒是在他的话语之中安静了些许。许昭南与周商露出沉思的目光,时宝丰喝了口茶,又笑道:“倒是周爷,怕不是在盼着何先生做这种事吧,您行事最是极端,若何先生也是这样的性情,动不动要砸锅,说不定您私下里与何先生反而更谈得来。”

  周商皱了皱眉。

  旁边的许昭南摆手:“好了好了,咱们几个就不要瞎揣测了。你们看啊,说是碰头聊一聊,咱们三个先来,高将军跟何先生迟迟未至,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也像咱们三个一样,正在哪里闲聊交心啊?”

  周商看了他一眼:“你为何将高将军说在何先生的前头?”

  许昭南便愣了愣。

  时宝丰笑:“许公就爱瞎说,按照您这说法,我方才第三个过来,您与周爷不也是在私下里交了心吗?”

  “我与周爷情同手足,与时老板也是一样,从来都是交心的呀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两人一阵笑,一旁的周商看着他们,道:“若是待会何先生过来,真的认下了‘读书会’的事情,那你们怎么办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哈哈哈哈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“周爷真会说笑……”

  “没错没错……”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“那可是会……打起来的啊!”

  “四个!打一个啊!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淡青色的天光里,时宝丰与许昭南笑得前仰后合,过得片刻,周商也看着他们,笑了起来……

  ……

  “大哥。”

  河堤上,忙碌了一晚的两名少年站在那儿,易容后的小和尚望着远处的天光,开口说话,“我有一件事,想不明白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我跟随着师父这次南下,见过了很多的惨事,北方有惨事,南方也有,城里有,城外也有……这些年,突然遇上事情就断手断脚的,甚至活生生饿死的人,也见了很多,桥下头的瘸子叔叔是很惨,可是大哥,你看这城里的家家户户,又有多少人,不是这个样子的呢?”

  他们能够看到河堤下凄惨的身影,而在视野的前头,残破的城池中仍有重重叠叠的黑瓦灰墙,一道道的身影在这当中行走,浑浑噩噩地生存。小和尚问。

  “大哥,为什么偏偏这个瘸子叔叔的事情,就那么让你生气呢?”

  宁忌站在河堤上沉默了片刻。

  过得一阵,他低声道:“他过去跟我家里人,有些交情。”

  小和尚想了想,稍微明白了一些,他双手合十,道:“阿弥陀佛。”

  河堤下,瘸子已窸窸窣窣地醒来,他茫然了一阵,随后便去看女人的状况。

  “大哥,他的娘子……能活下来吗?”

  ……

  雨停后,厚厚的云层依旧泛着淡青的颜色,那些云翻滚着,被扯开了几道口子,光从云的空隙中坠下来。没有人知道,是云层翻滚着要去遮蔽那些破口,还是天光会将那破口撕得更大。

  这光与云的下方有无垠的大地,大地之上有灰黑的城池,城池里有鳞次栉比的房舍与纵横的河流,在其中一条不起眼的河流边残破的河堤上,微不足道的宁忌面无表情地站着。

  他看着桥下的人,低声道:

  “阿弥陀佛。”

  ……

  不久之后,公平王何文与高天王高畅走进那处宽敞的厅堂,公平党的五位大王相互寒暄,说笑了一阵,随后,时宝丰向何文抛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,与其余四人一道,等待着一个简单的回答。

  城市之中,风的方向,云的颜色,就要变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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