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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 一个人[1/3页]

  狼骑营的到来,使这场接近尾声并且已分胜负的战争,似乎多出了一丝丝不应有的变数。

  尽管鲜卑人的步卒全部投入战场,但在邶王步度根的身旁,依旧有整整一万铁骑护卫左右。

  雁门关如今已成囊中之物,若汉人仅仅是妄想凭借这千余骑来咸鱼翻身,简直就是痴人说梦。

  步度根极目远眺,脸上并无太大的讶异之色,语气中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,“气势倒是有那么点,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?”

  “大王,不过区区千余汉人,末将愿率本部人马,将其一举击溃,擒那汉将献于王上!”

  立于步度根身后的一员鲜卑将领催马出列请战,听那口气是完全没将狼骑营放在眼中,此人更是夸下海口说要生擒吕布。

  铁怵,左路先锋大将,素有勇力,与哈蚩怙、呼律卓和、窝可萨、布赫鲁、喀莫五人合称“六狼将”。

  鲜卑人世代生长于草原,七八岁小儿都善习马术,组建的骑军更是自诩骑战第一,毕竟连以凶狠好斗著称的匈奴人,都败在了他们的铁蹄之下。

  步度根自然是无比放心,批准了铁怵的请求。在人数同样的情况下,汉人在骑战上至今未赢过一次,更何况铁怵的本部人马多达三千。

  铁怵领了王令,策马来到本部营前,抽出腰间弯刀,直指狼骑营,嚣张无比的大笑起来:“勇士们,跟本将军一起,狩猎这些个不知死活的卑劣汉人去吧。”

  吼呜!

  三千鲜卑骑卒纷纷效仿抽出腰刀,在铁怵出发的那一瞬间以刀身拍马,紧随其后,嘶吼着朝狼骑营冲奔而去。

  对他们而言,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狩猎活动。

  然而对狼骑营来说,又何尝不是。

  雁门关上,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老将军重新睁开双眸,目光四下搜寻之后,终于定格在了那一支风驰电掣的骑军身上。

  就像是无尽黑暗之中透出的明亮光芒,哪怕只有极其细微的一缕,也使人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。

  周围的士卒依旧在奋力的浴血厮杀,吕布带着狼骑营不远千里的从云中郡赶来,所有人都在为了守住雁门关而拼命,唯独自己这个将军,反倒落了下成。

  老将军缓缓弓下身子,瘦骨的手掌重新拾起地上那一把饮满鲜血的长刃,刀柄传至指尖的触感,微凉。

  城下的鲜卑人不断涌入关内,顺着两边的石梯开始杀往关上。

  汉人的大将就在上面,步度根更是一早就有言在先,谁能割下张仲的脑袋,不论出身官阶,一律升为佐军大将。

  佐军大将在鲜卑的武官将衔中,丝毫不亚于汉王朝‘征’字级别的将军。

  一颗头颅,就值一个手握实权的将军职位,面对如此天大的诱惑,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。

  有句话说得不错,不想当将军的士兵,不是一个好的士兵。

  冲进关内的鲜卑人彻底疯狂了,不要命的往城关上涌,在他们眼中只剩下了最为炽热的利益,看向城关之上的眼神,就像是看见了未来的将军再向自己招手。

  将军只有一个,走慢一步,就什么都没了。

  反观守城的并州士卒,坚固厚重的城门被破,固然给他们的士气带来了沉重的打击,但援军已到关外不远,他们又岂会坐以待毙,束手就擒?

  于是,两个不同阵营的儿郎,鲜血肆洒,挥矛舞戈,热血浸染青石,一具具丧失灵魂的尸体从并不宽阔的石道上接连抛下。

  城关上的守关士卒仅剩下不到千人,脸上混着血液和泥土,衣甲破开成多块零散的挂在身上,头发蓬散,眼中杀戮与仇恨相互交杂,却从未消散。

  关内下的并州士卒已经全部阵亡,冲进关内的鲜卑人狠狠踩踏着他们的尸身,若是发现还有喘气儿的,手中兵器就一阵乱捅,等到彻底死绝才肯罢休。

  城关上的士卒几乎双目喷火,那些被戮尸的都是他们的袍泽,是他们曾一同并肩作战的生死弟兄,他们脑中还能清晰的回想起,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一块儿搂着肩膀,胡天侃地,大笑的憧憬着未来,能讨几房媳妇儿。而如今,他们的躯体已经冰凉,大肠和心肺透过破开的肚子,哗哗的流落一地。

  生命对他们成了奢望,原来想要活下去,竟会这般艰难。

  老将军的刀法渐渐慢了下来,从开始的虎虎生风,到现在几乎每挥舞一次,都要喘上几口大气,高龄的岁数和过重的负荷,使得他日益枯竭的身体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
  爬上城墙的鲜卑人越来越多,并且几乎都是朝着他的这个方向而来。

  又两名鲜卑士卒跳进了关上,在第一时间发现张仲的身影之后,眼中冒光,同时举刀从张仲背后袭来。

  正扶刀换气的张仲只能回头举刀抵挡,兵器相磕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锐响,咣~

  张仲身子一沉,单膝跪在地上,兀自死死的举扛手中大刀,只是发酸的两臂已经止不住的开始颤抖。

  两名鲜卑士卒对视一眼,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兴奋,手中兵器很有默契的同时抬起,然后,再一次猛地砸下。

  咣当~当当~~

  手中的大刀终究没能握住,摔落在地,张仲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地上,神色憔悴,很大口却又极为缓慢的喘着粗气。

  他,终究是老了。

  趁他病,要他命。

  两名鲜卑士卒显然将这个道理发挥到了极致,没有任何的过多话语,一人砍向脑袋,一人刺向心窝,双管齐下。

  “休伤某家将军!”

  就在两人以为天大功劳即将到手时,身后陡然传来了一声势若奔腾的愤厉怒喝,那两名士卒还未回头,就看见一双粗壮的大手生生透出了他两的胸膛,徒手破甲。

  心肺撕裂,粘稠浓厚的血液透过舌苔糊了一嘴,上一刻还想着该如何论功行赏的两人,此刻已然成了难兄难弟,一念天堂,一念地狱。

  韩烈将两人的身体拨开,露出那一张雄魁的面庞,重新杀回关上的严信等人赶紧上前将张仲扶起,齐声告罪道:“我等来迟,让将军受苦了。”

  “你们……没走?”

  老将军先是一愣,看着重新杀回关上的众人,冰冷的心间流过一道温润的暖流。这种情绪,老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,原来在他们心头还惦记着自己这个老东西,只是这一次回来,殊不知已是九死一生。

  军令如山。

  韩烈以为是自己擅作主张回来,忤了老人的军令,使得老人不开心,于是大声说道:“将军,韩烈违抗军令,自知当斩,但就算您要军法处置宰了我,怎么也得先打退了这群驴草的鲜卑人才行。”

  韩烈是个直来直去的硬汉,懂的道理不多,但他老娘常说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更何况张仲对他,曾有数次活命之恩。

  老将军是并州的大人物,不能有半分闪失。

  但他韩烈的命,不值钱。

  他一直都学不会那些官场里好听的阿谀奉承,从来都是有话直说,但就是这些朴实而又耿直的话语,触动了老人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。

  “世伯,我家老爷子闲来总爱吹嘘你们年轻的时候,有多厉害多能打,但侄儿我却不敢苟同,要不咱们比比谁斩的人多?”

  严信清逸的面庞带笑,他选择了同韩烈一起杀回,若是就这样扔下张仲不管,他于心有愧。

  “比就比,老夫可不会输给你们这一帮年轻的后生!”

  老将军也随之笑了起来,心中大感欣慰,在这些年轻后辈的身上,老人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,还有那一大帮已经入了土的故人。

  老将军都发话了,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。

  韩烈更是直接抄起家伙,对着周围的鲜卑人就是一顿乱劈,顺便瞥了一眼城外,当看到那气势如虹的狼骑营时,不由大笑了起来,“嘿,还真他娘的是吕奉先这小子!”

  从关外还能赶来增援的,除了云中郡的吕布,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。

  张辽同样望了一眼狼骑营的方向,在那里,充斥而来的暴戾气息铺天盖地,面对两倍有余的强势敌人,他们压抑不住心中的亢奋和残暴的戾气。

  尽管狼骑营都穿着清一色的玄墨军甲,但张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吕布。

  只有他,冲在最前,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。

  “并州狼骑列阵,灭鲜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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